2013年11月1日 星期五

原來我們離社運那麼近 — 台大全關週

 近年來,政府與人民之間的問題所引起的社會運動不斷登上新聞版面,其中不少爭議問題都圍繞著土地徵收。更重要的是,幾乎每一場社會運動都能看見學生的參與,從90代野百合學運,到最近的「全國關廠工人連線」,越來越多的學生們關心社會時事,並且實際參與,希望能吸引更多人對議題的關注,藉由自己的力量來幫助弱勢,改變社會。

       首先,以下為近年來的4項社運作一簡單介紹:
1.大埔案
        大埔案是一起發生在苗栗縣竹南鎮大埔里居民反對政府區段徵收與強制拆除房屋的抗爭事件。緣起於縣府執行竹科竹南園區的都市計畫,因為同意徵收的地主比例達到法定標準,2010年縣府即依公務執行整地。不過仍有地主不願放棄務農而反對徵收,縣府執行公務時破壞了反對方即將收成的農田,因而引發社會各界的關注與抗爭。雖然事後雙方已達成補償協議,但今年此一都市計畫的變更又引發建築遭拆除的爭議,迄今仍未平息。

2.文林苑
        文林苑都更案是一發生於台北市士林區的都更爭議,事件肇因於被市府劃入都更範圍內的王家,主張其可被排除於都更案之外,及未能出席公聽會而有諸多爭議。在王家訴願及行政訴訟敗訴後,即面臨住屋遭強拆的命運,對於此結果不滿的群眾因此在群聚在王家土地,阻擾施工的進行迄今。此一都更案也引發社會及政府對都更條例的關注,其中政府已提出此法的修法草案,希望減少此法所造成的爭議。

3. 台南鐵路地下化東移爭議
        2009年時,行政院核定採「臺南鐵路地下化計畫-東側施工」。市政府於2012年公告都市計畫後,部分台南市區鐵路地下化計畫拆遷戶組成「反台南鐵路地下化東移自救會」,其主張含東移案違憲及現行《土地徵收條例》以市價徵收的價格過低。自救會以「老屋情感」為主軸,反對政府遷移被徵收土地上的老屋,並提出該計畫的民間版本。此一爭議延續多年後,政府仍決定採行原案,因此反對方與政府,甚而拆遷戶的反對方及支持方的衝突迄今仍持續。

4. 關廠工人抗爭
        由於1996-98年,各地爆發工廠惡性倒閉風潮,關廠工人紛紛成立自救會,組成「全國關廠工人連線」,要求監督退休金失職的勞委會「代位求償」,先將退休金、資遣費發給工人,再由國家向老闆追討。勞委會於1997年推出「關廠歇業失業勞工促進就業條款」,以貸款形式發給了「代位求償」的金額。16年後,勞委會以追還貸款為由,控告關廠工人。2012年起,全國關廠工人連線為了與勞委會抗爭,發起陳情、砸蛋、臥軌等行動。2013年4月28日起更在勞委會前無限期絕食。近期來,抗爭議題已侷限於與勞委會的官司,更擴大到其他勞工權益的爭取,與勞工相關的政策。例如薪資倒退、「929社運連線」及「募鞋活動」。

        接著,簡單介紹台大全關週:

        為響應與宣傳全國關廠工人連線「929包圍馬英九」行動,由勞工社、大新社、大陸社、女研社、台大工會、意識報社、榖雨社、濁水溪社共同發起的「台大全關週」活動,於校園內人潮聚集處,進行肥皂箱演講、發放傳單、小遊行等宣傳活動。希望藉由校內的宣傳活動,能讓更多同學了解社會時事與自己息息相關,因為學生將來都有成為勞工的可能,所以更應積極參與,改變社會不公現象。參與社團表示:大埔阿嬤朱馮敏和張藥師、陸軍下士洪仲丘、亞化工會理事長劉鴻儀和監事楊志明、成大實習醫師林彥廷因病態的體制暴力而白白喪命;藍綠惡鬥和馬王政爭,讓社會大眾清楚知道政商集團的利益何在,漠視人民利益。並呼籲其它社運團體一起參加「包圍馬英九活動」。

        同時,為了更加深入了解全關週,我們有幸採訪到身為發起人之一的陳宗延學長,請他分享自身從事社運的原因及經歷。

        陳宗延學長目前擔任台大勞工社社長,帶頭發起許多學生社會運動,而此次的台大全關週即是其中之一。現在就讀於醫學系五年級,同時雙主修社會學,在高中時期因撰寫校刊專題,而開啟了對社會學的興趣,並因此選擇放棄高雄醫學大學,改考能修社會學的台大醫科 。這幾年來,學長懷抱著對公共參與的熱情,長期關注各項社會議題,並以實際行動予以支持。從關心校園議題的海島新聞,到注重學生權益的學代會,再到維護醫生權益的醫師勞動條件改革小組,都看得見學長努力的身影,同時他也曾多次發表社論,並編寫醫學院系報,希望能帶給社會革新的力量。

       以下為我們對陳宗延學長的採訪:

Q1.為何加入此次社運?想要為社會改變什麼?
        此次「全關週」主要是由全國關廠工人連線所發起,其中包括其他社團的支援,算是一次社運團體的連線。而勞工社本來就是以關心勞工運動為出發點,過去對於關廠工人的行動都有給予支持,像是勞基法28條的修改,或者是最近由私法轉公法的訴訟,我們都有密切注意,並且予以聲援。雖然學生能給的幫助有限,勞工社依然希望能給予關廠工人幫助。
        過去台大也曾舉辦過講座,但其實在校園內知道這件事情的人算是少數,所以我們串聯起其他異議性社團,像是大新社、大陸社等十個社團來進行。當初的發想是於9/29之前的那個禮拜,在學校定點宣講、發傳單,後來又想到可以在校內辦一場遊行。但其實在辦完遊行後,才知道全代會要取消,所以後來9/29不像當初規劃包圍國父紀念館,而是改成比較小規模的動員。
        遊行訴求的定調,不只停在關廠工人訴求的層次上,而是把重點放在各社運團體的連線,甚至提高到憲政層次。9/29是去年知道全代會的時間後就訂下的活動,但後來因為馬王政爭等政局的變化,光是勞基法層次的訴求似乎已無法回應,於是將訴求提升到毀憲亂政的層級。
        這也更突顯了我們的串聯不只代表了勞工的議題,而是從各個社團的角度出發,像是意識報社主要以新聞為主,所以由新聞的角度來談為何要出來行動;或著是從女研社的角度,談到關廠工人當中大部分是女工。每個社團都有不同的關懷,但到了最後能匯聚成一個點,大家共同行動。

Q2.以前是否曾參與其他社運?
        以前在高中時期編過校刊,後來剛進大學時也在做偏媒體的東西,像是海島新聞。本來是在做國際新聞,後來轉向校內新聞。第一期曾播放校內合作社同包商制度的檢討,原先想申請在活大內播放,但學務處對此的態度相當強硬。那時候,學生會與很多異議性社團進行串聯,叫做百大維新,海島新聞作為拍攝者本身也有參與,這是校內學運的部分。
後來,我除了加入醫學院學代會,也開始重視醫學系相關的議題。本來我其實很排斥醫學系學生的身份,但三年級之後就開始面對這件事情。在回到醫學系裡面後,一位實習醫師在某年的五一遊行前過勞死,網路上號召了一些學生參與遊行,一方面看看不同勞動者的心聲,一方面為實習醫師或住院醫師的勞動條件發聲。
        後來這群人並沒有就此散掉,反而成立了醫勞小組,每年固定的遊行,像秋鬥和五一,有時投書、做工時研究,或是跟勞委會、衛生署和立法委員開會協商。因為有些成員雙修法律,我們也自己寫法案的草案。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專才,用不同的方式在不同主題面分工,這是社運的嘗試。
        其他大部分的社運我都有參與,例如紹興社區、華光社區、國光石化、反核四等等。

Q3.在社運策畫期間是否曾遭遇困難?(如校方或家人反對)個人又是否曾面臨心理掙扎?
        其實困難不在少數。像我個人的話,原本是個愛看書但不會說話或組織的人,比較擅長讀書、寫評論的東西,但在社運的過程當中,我學習到很多跟人相處的方法,像是向同學宣傳、甚至是煽動。畢竟這與個人特質有關,所以對我來說是比較困難的部分。
       另外,我也面臨很大的家庭壓力。父母會希望我先把功課顧好,雖然他們也承認政府的問題,但因為不知道台灣未來會走上哪個方向,所以有很多顧慮,比如害怕我被監聽等等,當然主要也是希望我能把學業當作第一順位。
       不過,其實最大的問題還是政府,但同時這也是讓我們持續做下去的動力。

Q4.在活動當天是否有發生問題?
        主要是全代會延後,遊行本身則沒什麼突發狀況,超乎想像的順利。每個社團都有動員,全關連線也有相當多的工人來,這讓我們相當高興。
        異議性社團的成員原本多少認識,但不是有很多機會把彼此的立場或核心關懷的東西讓別人知道,這次可以有更多的接觸和聯繫,是很久以來沒有的串聯嘗試,希望未來能做得更好。
        面對政府,我們可以接觸的資訊很有限,像全代會什麼時候要再辦,而全關連線要去搶路權的時候,也有其他人先去佔位的問題。我們很難掌握怎樣才能做有效的抗議,抗議之後政府是否會感到威脅也是個問題,不過單就全關週來說其實都蠻順利的。

Q5.參加此次社運後有學習到什麼?或是有什麼心得?
        我覺得很感動的是,除了參與的異議性社團外,有些台大的學生會慢慢地走進遊行的隊伍裡,也有些學生會專心聽我們的宣講。全關週本身就是個宣傳,如何更深入地在不同點上吸引更多的人關注這樣的議題,是接下來的重點。這不一定要用我們的方式,而是希望讓大家更專注在公共參與上面,不是只關注自己的事情。
        大學生作為一個公民,雖然乍看之下沒有被社會的事情影響,但最後會發現影響其實很多。像勞退制度的改革本身就是由很多運動衝撞出來的,尤其是關廠工人的運動。這些事情其實都跟學生作為未來的勞動者息息相關,如果我們不去爭取,這個社會改變的力量就小了。尤其台大學生掌握相對很多資源,更應該去反省自己能不能多做一點事情。

Q6.是否可以分享一下對大一新生的建議,特別是法律系的學生?
        對法律系的話,我其實不是很懂。但我覺得當一個法律人不能只看到法律、只拘泥在法律本身,像我曾經修過陳昭如老師的課,她說除了看到法律,更應該要看到制定法律的權力關係和社會脈絡。就像醫生不能只看到眼前的疾病,而是應該看到疾病的背後的問題,疾病不只和基因有關,與環境、營養和教育都息息相關,不能只看到表面的東西。
       醫療社會學裡有個瀑布比喻,醫生在下游不斷救起溺水的人,只要有人溺水,就疲於奔命的救,但他其實應該到上游去看這些人為什麼會溺水。法律也是這樣,從法律延伸出來的種種問題,不能只看到條文本身,而是要到上游從更大的社會結構去看。
       這些東西也許需要透過學術的訓練,並且掌握社會科學作為工具,但更需要從實踐當中去看到。如果只是關在象牙塔裡,就不會看到更大的社會樣貌。不管是學術上接觸其他學科,或是走出門外去實踐,都有助於去認識更精準的社會樣貌。

        或許,不是人人都認同社會運動的參與,但無可否認的是,社會運動者所懷抱的熱情和對改變的企盼確實是社會改革的動力。身為一名雙修社會學的醫學院學生,陳宗延學長以公共參與做為對自我的期許和要求,並透過實地行動落實自身的社會關懷,此次的全關週即是一次最好的展現。也許,每個人心中都有理想的大學生活樣貌及應具備的特質,但學生社運參與者以實際行動為我們提供了不同的方向和選擇,同時也促使我們對學術和實踐之間進行更深一層的思考。希望看完這篇文章,能帶給大家對大學生活不一樣的理解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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